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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意外的話這篇會置頂到場次結束新的文章都會這篇和發萌注意事項的下面

封面繪者:朔亞(阿柴)

 

《街頭藝人》自創小說本
規 格 A5判、約68P、自創小說本(內含插圖、四格有)
小 說 六隻羊
插 畫 穆里、朔亞(阿柴)
攤 號 自創only場 D11 中部大學純情系

價格未定 應該不會超過150......

小說特典預定是十八禁短篇


目前狀況:

預定接下來9/3的自創only場出(吧),最晚應該不會拖到12月.........

大家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填一下印量調查(非預購,只是想先確定印刷數量)

網址如下: http://0rz.tw/mpurR

 


 

    這裡是『久適社區』的公園,這附近全都是私人土地。社區內包含學校、醫院、公園、各種娛樂設施、商圈,說是社區更像是個小型都市。要一定的財力,以及一些私人關係才能住進久適社區,在居民的管理上相當嚴格。至於公園中的攤販與街頭藝人們也是要透過嚴格的申請才能進入。由於社區居民消費能力較高,不少街頭藝人來此賺錢,在強烈的競爭下,能夠站在公園內表演的街頭藝人都有相當高的水準。

 

    一個細瘦的身影出現在傍晚的公園入口,是一個面容清秀、帶著細框眼鏡的青年。他穿著米白的襯衫及深色長褲,毫無皺摺的襯衫表現出主人的自我要求。雖然不是非常正式的服裝,但是與這個休閒為主的場所有些格格不入。青年提著一個寶藍色的長方形盒子,似乎裝著某種樂器。

 

「是這裡嗎……接下來要找個好地方……」他看著公園的平面圖上大大寫著『久適公園』,確認是自己的目的地之後,突然垮下肩膀低著頭,一副走投無路的模樣,「雖然收入不錯,環境也很好……但要站在這種地方……」

  

突然傳來一波群眾的喧嘩聲讓青年抬起頭,往聲音來源看去。

  

    造景優美的公園一角,有一群人圍在一個高大身影旁,此起彼落的歡呼聲吸走更多人群目光,使得高大身影周圍築起一道人牆。人牆裡面傳出喇叭播放的音樂,歌曲是一首搖滾風的日文歌。

 

    在人群旁邊有個半圓形的空地,有個略高的平台供人休息,平台後面是人工湖。偶爾也有街頭藝人會站在平台上表演,這個場所剛好符合青年的需求,但是旁邊的人群讓他卻步了。

 

「我在想什麼,街頭表演本來就要有人在旁邊啊,不然要怎麼賺錢!」他握拳為自己打氣,接著走到平台上,將手上的盒子放在地上,深深吸一口氣,宛若祈禱般虔誠地將盒子打開,裡面躺著一把小提琴。

  

    他站在平台上往人群看過去,突然一個扯鈴被高高拋起,他也隨著眾人目光抬頭望去。

 

    扯鈴啊……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看到。章嘆之回想自己上一次看到扯鈴似乎是國小體育課。

 

    表演者被人群擋住,即使章嘆之站在平台上也只能看到一顆不停移動的腦袋,聽說話聲應該是個年輕人。就算看不到表演者,光是從吸引群眾的能力就讓章嘆之佩服不已。

 

    『我能跟他競爭嗎……』章嘆之忍不住這麼想,但又馬上把這念頭丟開,一咬牙,站上平台,面對背對他的人群開始演奏小提琴。

 

    不管怎樣凡事總要有個開始!

 

    眾人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扯鈴青年身上,這時小提琴的聲音非常自然地插進原本就不是很大聲的搖滾音樂中。一開始略顯突兀,但隨著演奏的進行,逐漸和搖滾樂融為一體,緊接著慢慢掌控主導權,搖滾樂反而變成伴奏的角色。這陌生的即席演奏吸引了眾人目光,甚至連扯鈴青年也停下動作,讓大家的目光轉移到這位新來的演奏者身上。只見章嘆之沉浸在演奏中,闔著雙眼,身子隨著拉弓的動作微微搖擺,清秀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削瘦的身影襯著被夕陽渲染成金色的粼粼水光,簡陋的平台宛若華麗舞台般耀眼。

 

    一曲終了,章嘆之滿足地睜開眼睛,剛好對上所有人疑惑跟讚嘆的目光,當他發現甚至扯鈴青年也在其中,一股羞恥感從內心深處襲上全身,當場就想找個地方躲避人群的目光。

 

「呃……大、大家午安……不對,大家晚安。」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介紹自己,章嘆之手足無措地搖晃著弓。

  

幫他打破僵局的是一個鼓掌聲,鼓掌者正是扯鈴青年。其他觀眾也回過神,跟著鼓掌。

 

「真棒的演奏!是即時演出嗎?」爽朗的青年留著一頭短髮,身穿墨綠色背心,搭著一件簡便的牛仔褲。濃眉大眼、陽剛的五官、背心也掩蓋不住的壯碩身材,全身散發活力與親和力。對方毫不做作的表情與舉止令章嘆之放鬆下來,但是拙於言詞的他依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唉呀!在結束一天工作的時候聽到這麼棒的演奏,想必今晚是個愉快的夜晚。太陽也下山了,今天的表演就到此結束!謝謝大家這麼捧場!」青年站在平台下對眾人宣布。眾人也一哄而散,有不少人還跟青年說了幾句話道別,其中以年輕女性居多,當然也有幾個人鼓勵章嘆之。

 

等到人群散的差不多時,青年帶著燦爛的笑容走進章嘆之,一手抓住他的右手說:「你是新來的嗎?我是威震天,很久沒有新人了呢!第一次表演難免會緊張,看你今天的狀況還是先調整一下心情吧。」

 

事情發展實在太過迅速,讓章嘆之腦袋一團混亂。我要說什麼?他是這裡的老大嗎?這麼快讓觀眾離開是要給新人下馬威嗎?『你好,我從今天開始就在這裡表演……』這樣會不會太囂張?還是『區區雕蟲小技,不足掛齒!』似乎又太卑微了一點……慢著,他剛剛自報姓名了吧,雖然這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本名,有種會跑出巨大機器人的感覺,但是這時候也要報一下自己的名字才有禮貌……要報本名嗎?我好像沒有藝名也沒有綽號,只能說本名了吧……

 

威震天在章嘆之內心天人交戰、糾結不已的時候只是微笑等待,而且趁機好好打量章嘆之一番;後者則是完全沒察覺,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我、我是章嘆之……」過了兩秒,彷彿突然想到一樣的補上一句「請多指教。」

陽光笑容再次出現在威震天臉上,威震天另一隻手也握住章嘆之的左手,眼中充滿誠摯與不知從何而來的興奮,莫名熱切的眼神讓章嘆之低下頭,這時他聽到身前的人大聲的說——

 

 

「我愛上你了!可以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嗎?」

  

 


 

 


 

回到剛搬進來不久的住處,章嘆之疲累地將自己拋在床舖上,看著尚未熟悉的天花板嘆息。

 

 

「真他媽的有病……」鮮少爆粗口的他忍不住把這個月的疲憊都化成這句虛弱的抱怨,而這充滿怨恨的言語多數是針對他的隔壁鄰居——威震天。

 

 

哪有人一認識就向人告白的!而且還是同性!那句驚人的告白嚇得章嘆之顧不得手指是音樂家的生命這件事情,當場給他一記直拳,揍完後馬上收拾東西迅速逃離現場。當天晚上就躲在房間裡面,花了一整晚用『他一定是大冒險輸了』這種爛理由讓自己心情平復下來。

 

 

隔天在自己背包裡面放了機車大鎖才敢到昨天同樣的地點去,所幸是碰到一對歌唱姊妹——悠姊與裘姊,兩人對章嘆之很照顧,在表演結束後還帶他去社區內的夜市吃宵夜。讓一整天心驚膽戰、深怕碰到威震天而擔心不已的章嘆之放心不少。兩姊妹有些裸露的服裝使章嘆之一直不知道要把目光放在哪裡,還有裘姊驚人的酒量讓他發誓以後絕對不要找她拼酒。

 

 

接著又過了兩天,提早到了同樣地點,這次就碰到正在熱身的威震天,本來想落荒而逃的章嘆之卻被威震天身旁的魔術師大學生阿尼叫住。章嘆之覺得威震天有第三人在場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因此安心的跟阿尼聊天,甚至也答應表演結束後一起去吃宵夜。

 

 

這天章嘆之抱持著欣賞的心情看了威震天的表演,畢竟他也對威震天為何能夠吸引這麼多人觀看感到相當疑惑。看著扯鈴彷彿是身體一部分似的,在繩子上迅速滑動、飛起、彈跳都十分流暢,搭配耳熟能詳的音樂與節奏感十足的動作,再加上偶爾刻意卻又很自然的小錯誤讓觀眾大笑連連。即使是對他十分防備的章嘆之也忍不住被他的表演吸引。而且他也發現威震天除了扯鈴之外,還會表演陀螺、扇子的雜耍。

 

 

他也看了阿尼的魔術表演,雖然都是一些小型魔術,但多是跟觀眾互動的類型,磁性的聲音、溫和的態度還有眉宇間淡淡的哀愁,有不少年輕女性捧場。這兩人一剛一柔,吸引許多女性觀眾圍觀,和前兩天的悠姊與裘姊幾乎是男性觀眾的狀況恰好相反。

 

 

表演結束後,三人一起去公園附近的小吃店,威震天一直都很安分,不過他很關心章嘆之的適應狀況,也給他不少指導跟心得。期間還發生阿尼被跌倒的服務生砸了滿身生肉的狀況,章嘆之慌張地拿紙巾幫阿尼擦掉身上的血水,當事人出乎意料的平靜,還淡淡地說『這個月除了章魚、海膽之外終於有別的東西掛在我身上』。

 

 

安然度過一天,讓章嘆之開始覺得也許威震天只是想開玩笑而已,自己反應過度了吧。內心開始產生對打了威震天這件事的愧疚感,決定在分開時跟他道歉。

 

 

酒足飯飽後,威震天伸了個懶腰,對兩人說:「走吧,我們回家。」

 

 

三人走出小吃店,章嘆之發現兩人走的方向幾乎和自己一樣,甚至跟著走到自己居住的大樓下面,很不好意思地說:「你們送我到這裡就好了……」

 

 

聞言,威震天跟阿尼對看了一眼,前者突然恍然大悟的說:「這棟大樓其實是專門給社區內的街頭表演者住的,悠姊跟裘姊在二樓,我跟阿尼在三樓,你住幾樓?」

 

 

「呃……三零五室,在三樓。」發現原來什麼都不知道,讓章嘆之感到羞愧,也確實體認到自己還沒完全融入這個社區。

 

 

「我住三零七。原來我隔壁最近搬進來的就是你啊!」威震天兩眼發光,熱情地攬住章嘆之的肩膀:「這樣我就可以常常找你玩了,你有問題也可以來找我!」

 

 

「嗯……喔。」無預警的接觸讓章嘆之有點錯愕。

 

 

一直到進電梯,章嘆之還是找不到適合的時機把威震天的手甩下。在電梯裡,阿尼淡然的視線落在章嘆之肩膀上的手,接著轉向威震天的臉,再看看章嘆之低垂的臉孔,然後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我先回去了,明天希望能看到你的表演。」阿尼對章嘆之說完,搖搖手迅速閃進三一一室。

 

 

留下的兩人,一個維持正要舉手跟阿尼道別的姿勢,另一個則是繼續攬著章嘆之。

 

 

「請問……」

 

「什麼事?」

 

「你可以把手放下來了嗎?有點熱。」

 

「什麼?」

 

 

章嘆之把肩膀上的手撥掉,面對威震天說:「那、那個,那天真的很不好意思,打了你……不過也是因為被你的話嚇到……」

 

 

威震天摸著下巴思索,「也是啦,突然聽到這種話會嚇到很正常,所以你也不用太介意打我這件事。」

 

 

看來真的是個小玩笑,以後應該不用扛著機車大鎖了吧。

 

 

「不過俗話說打是情罵是愛……所以說我還有希望嘛。」威震天開心的下了這十分詭異的結論,接著又說:「所以你的回答是什麼?」

 

 

「什麼回答?」

 

 

「我那天講的,交往的事情。」十分嚴肅的表情。

 

 

「我、我不是女的!」

 

 

「我知道你不是女的,」威震天將章嘆之從頭看到腳,再看上來,兩人視線相對,「為什麼要強調這件事?」毫不掩飾的熱情讓章嘆之忍不住想後退,但威震天再次抓住他的肩膀,「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上你了』這件事情,至於你是男是女之類的……其他事情一點都不重要。」

 

 

於是,威震天用肉體切實的體驗到『當有人打你的左臉時,你的右臉也要給他打』這件不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對話讓威震天誤會什麼,總之接下來他每天照三餐對章嘆之噓寒問暖、章嘆之表演時硬要參一腳或者當觀眾,每天兩人的追逐與單方面吐槽幾乎變成兩人的招牌賣點,甚至讓章嘆之考慮轉行去講相聲了。而背包裡面除了機車大鎖之外還增加了一條鐵鍊跟哨子。今天也是一整天的追趕跑跳碰,只有回到自己房間才不會被威震天騷擾。

 

靜下心之後,章嘆之坐在床上看著這個月的收支表,雖然收入比一個月前剛到久適社區時好多了,但依然在赤字邊緣遊走,總之就是兩個字——沒錢。

 

即使這一個月有許多前輩指導他——當然包含自動送上門的威震天——讓他逐漸習慣在人群前表演,可惜和陌生人說話就會結巴這點始終改不掉。工作步上軌道是件好事,可是沒錢卻是血淋淋又不得不面對的壞事。就算沒有房租的負擔,久適社區內略高的消費還是讓他頭痛,因此為了省錢他常常自己下廚,但收入還是沒辦法跟支出平衡。

 

果然……還是要去『那裡』吧。章嘆之一邊想,目光一邊掃向放在房間一隅的黑色長形盒子,猶豫了一下,拿起床頭的手機。

 

「喂,是我。關於你上次說的事情……」

 

 


 

 

「啊啊……看到那個拉著小提琴的身影時,我就知道『是他啦!』。這難道就是一見鍾情?其實我一直不相信這種事,沒想到真的來臨的時候卻很自然的接受了!不過他好像不相信我喜歡他,因為我們都是男的。但是這種事情跟性別沒關係啊!所以我用我的行動讓他了解。妳也曾經有這種觸電的感覺吧?悠姊!」威震天一邊幫大大大小各種不同樣式的陀螺纏上繩子,一邊和身旁正在化妝的悠姊說話。悠姊身穿一件短和服,脖子跟手腕上都用緞帶綁著蝴蝶結,半露酥胸引來不少路人的目光,但更引人側目的是陶醉在粉紅色氣場裡面的威震天。

 

「我偶爾會突然有被電到的感覺,」悠姊頭也不抬的說:「那是想毆打你的感覺。而且你用那種糾纏的方式真的很像變態,你還是適合直接硬上吧?」

 

「我就知道妳一定能了解我的感受!悠姊!」

 

「根本就沒在聽我說話吧?請用鹽酸洗一下耳朵吧,不,可以的話就跳進你面前的湖裡,再也不要浮起來了。」

 

「大姐,這樣等一下就不能表演了,會少很多收入,要跳也等表演結束再跳。」穿同款和服、正在擺弄電子琴的裘姊說。

 

三人正在為今晚的聯合表演準備,偶爾幾個熟識的表演者會在週末晚上一起表演,能夠引來更多觀眾。

 

「裘姊!妳好現實!這樣會嫁不出去。」

 

「嫁人要花很多錢,不考慮。」

 

「你說我妹嫁不出去也順便諷刺我嗎?你是不是真的想試試鹽酸洗耳朵的快感?」

 

「喔喔!今天是震天和悠姊、裘姊一起啊,看來似乎能有個不錯的夜晚。」一個穿著高級西裝、長相十分陰柔的青年走近眾人。

 

原本正在抬槓的三人看到西裝青年,馬上露出『居然是你』的表情,臉上完全表現出內心的排斥與無奈。

 

青年看到三人的表情,兩手放在胸口,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樣,「你們為什麼這麼厭惡我?這難道就是誠摯終招忌嗎?還是我不小心就介入你們的三角關係?啊——震天,年輕力盛是好事,但是一次兩個……不,加上你最近的傳聞,一次三個好像太驚世駭俗了一點。腳踏三條船難度頗高的……悠姊,原來妳一直不肯接受我誠懇、純潔、發自靈魂深處的愛就是因為妳喜歡猛男嗎?妳喜歡六塊腹肌還是八塊?為了妳我可以努力練個十六塊出來啊!(「不,那樣很噁心。」悠姊冷冷的說。)啊啊,這就是心碎的聲音嗎?我也感受到這種令人生死相許的錐心之痛了嗎?刺痛中又帶著一些快感,莫非這是傳說中的欲仙欲死?讓我帶著這種微妙的痛楚去尋找下一個充滿欲望的慰藉吧——裘姊——」

 

「你剛剛總共說了兩百二十一個字,讓我浪費了這些時間聽一堆廢話,加上精神污染、噪音污染、心靈污染、空氣污染,如果你還想繼續的話至少先付我十萬元。」裘姊打斷青年比老太婆裹腳布還長的話,順便拍開伸來的狼爪。

 

「我可以打他嗎?」悠姊把手指弄得卡卡作響,「震天,幫我架住他,雖然我可能會打錯人。」

 

「可是我也想打。」

 

「不行,這會影響我們的工作。」

 

「唉,裘姊,雖然打開冰山美人的內心跟雙腿是很多男人的願望……」

 

「十萬。」

 

「咳,震天,聽說你最近滿照顧那個新人的。」

 

「是啊,我今天也有邀請他來看我們的聯合表演。但我一直沒碰到他,只好夾紙條在他的門上。根據我對他的觀察跟了解,他今天會出現在這裡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三點二五!」一說到章嘆之就換人滔滔不絕了。

 

「這種不乾脆的數字是怎麼算出來的?你被雷劈到想出來的嗎?」被兩個完全活在自己世界裡面的人輪番攻擊,悠姊覺得自己快瘋了,「而且什麼叫做觀察啊?你很像……不,完完全全就是個跟蹤狂。」接著轉向親妹妹繼續抱怨:「我本來以為他只是個笨蛋,但我沒想到有人可以笨的像個變態!這種生物還會進化?達爾文都要嚇得從棺材裡跳出來了!」

 

「我也沒想過,但是這種生物也沒什麼研究價值。」裘姊把架好的電子琴打開,按了幾個鍵,對悠姊點點頭。

 

「算了,我們先來熱身吧!」

 

「一樣嗎?」

 

「當然!我們的招牌曲還有什麼呢?」悠姊一拿起麥克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笑靨如花,「今天晚上的表演開場了!客人們,請聽!《不要脫人家的水手服》!」

 

「我就這樣被無視了嗎?這就叫做放置play嗎?嶄新的體驗另我心跳不已啊……」青年喃喃自語,走到一旁,坐在一個視線良好的長椅上觀看表演。

 

輕快的日文歌曲傳遍公園,俏皮可愛的動作悠姊做起來多了一份成熟女性的魅力,跟著音樂擺動的裘姊也十分迷人。因此一曲奏畢,三人附近也聚集了不少人群。

 

音樂一轉,變成了大家耳熟能詳的動畫歌曲,有許多小孩開心的跟著唱起來。悠姊對大家鞠躬便往後退,取而代之的是威震天,他手上拿了許多陀螺,一口氣擲出。五顏六色的陀螺在地上打轉,小孩子們紛紛為靠近自己的陀螺加油。

 

算算時間也該出現了,今天準備很多不一樣的表演,不知道他看到努力表演的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迷上了呢?真讓人期待啊。威震天一邊想著已經常駐心中的那個人,一邊拿出了較為笨重的響鈴。

 

在喧鬧的人群裡面,他依稀看見了那個人的人影……

 


 

 

 

「唉——」

 

「走開,你擋到我了。」悠姊不顧自己會不會春光外洩,一腳踢在垂頭喪氣的威震天背上。

 

「唉——」

 

「在這裡唉聲嘆氣不如趕快來幫忙收拾,不然今天的小費我們就獨吞了。」正在清算收入的裘姊說。

 

「唉——」

 

「呼呼呼,為愛情苦惱也是人生的一部分,為什麼這麼多人不能斬斷情絲呢?古今中外一直都是讓人煩惱的問題呢。為了那個人痛苦不已,但是想著他又是甜滋滋的,實在是矛盾啊,真讓人興奮不是嗎?」青年站在威震天前方說道:「你是不是在想那位新人?」

 

「是啊,他怎麼沒來?我的推論應該沒錯啊!」

 

「根據我剛剛得到的消息,今天一大早他就帶著十分愉悅的表情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話說那種可口的表情真令人蠢蠢欲動啊……想必是和許久未見的情人見面吧?呼呼呼,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不知道有什麼樣激烈的場面呢。」青年一邊邪笑一邊說著,「那種悶騷型的人在床上一定很……你要去哪?」

 

威震天沒聽完青年的妄想,丟下滿地沒收拾的道具就飛奔而去。

 

午夜,章嘆之拖著疲憊的腳步、帶著非常滿足的表情踏出電梯,抬頭就看到正守候在自己家門口的威震天。若是平常章嘆之都會把他罵一頓,然後推開他開門。但是今天心情尤佳的他對威震天露出微笑:「晚安啊,今天收入如何?」

 

「去哪裡了?」在腦中把所有的可能都想過好幾輪了,還是得不到結果,令人著急。

 

「啊?」章嘆之完全沒辦法理解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呆站在原地。

 

「你今天一大早出去,到深夜才回來,你去哪裡了?」質問的口氣。

 

威震天急迫的語氣惹火了章嘆之,「不關你的事,我應該不需要什麼事都向你報告吧?」

 

聞言,威震天臉上露出一絲狼狽,他默默低下頭,兩手握緊拳頭、再放開,如此重複了幾次,尷尬的寂靜在兩人之間降臨。

 

「我今天很累了,而且難得過得這麼充實,你能不能不要來搗亂?」章嘆之伸手想推開檔在門前的威震天。

 

『過得這麼充實』這句話令人費解,加上早先悠姊胡亂給的建言『你還是適合直接硬上吧』兩句話在威震天腦中打轉,一團混亂的他怔怔地盯著章嘆之伸過來的手。在修長手指碰到他的肩膀的一剎那,威震天一把將章嘆之抱在懷裡,在他還沒來得及抗議時,就吻住那渴望已久的薄唇。

 

章嘆之張大的嘴剛好讓威震天的舌頭輕易地攻城掠地,意料之外的侵略使得章嘆之反應不過來。

 

等他恢復意識時,他已經把提在手上的盒子朝眼前的腦袋揮出去了。

 

「磅!」盒子狠狠地招呼在威震天的頭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就算不願意還是忍不住放開手抱頭慘叫。

 

雖然被打的人是威震天,但是哀號更大聲的反而是行兇者本人。

 

「我、我的嗩吶——」

 


 

 

 

 

「痛痛痛……請溫柔一點……」威震天趴在樸素的床舖上,發出十分做作的呻吟。

 

說真的從小練扯鈴到大,腦袋早就被砸過幾千幾百次了,更何況章嘆之本來力氣就不大,這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既然身體沒事,有大好機會不利用一下哪說得過去,要知道他可是用上拋棄自尊的苦肉計,纏了五分鐘才能躺在佳人天天睡的床舖上,不趁機多待一下太對不起自己了!即使是最便宜最普通的洗髮精香味,只要用愛來補足,可比高級麝香、古龍水之類的還好聞呢!他還假裝自己頭暈,把臉埋在枕頭裡面好好享受了一番。

 

「你有好一點了嗎?可以回去你家了吧?」章嘆之雖然比起床上那傢伙的頭更重視嗩吶的安危,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一點點的愧疚感。

 

「我表演完把所有東西留在那裡就趕過來了,所以我的鑰匙也沒在身上。」這是事實。

 

「留在那裡?那誰幫你收?」

 

「我今天跟悠姊她們一起,我在你的門上有夾紙條沒看到嗎?」

 

「我早上四點多就出門了。不然請悠姊拿過來好了。」反正在樓下,近得很。

 

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被趕出去!威震天硬是想出莫名奇妙的理由來說服章嘆之,「這麼晚了,你要想想悠姊今天表演也很累了。」

 

說得也是,章嘆之回想自己每次表演結束都只想倒在床上讓靈魂出竅。

 

「而且悠姊年紀也大了,也需要睡美容覺嘛,不好意思勞煩她。」連這種被本人聽到會有生命危險的說詞也硬掰出來,不過為了能夠留在這裡,威震天連命也不要了,「還有要是拜託裘姊的話一定會被狠狠敲竹槓。」跑路費、美容費、精神賠償費五花八門的名目想都覺得恐怖。

 

「好吧,那你今天去睡阿尼那裡?」

 

「他為了趕期末報告,已經三天沒睡了。而且他昨天在我練習時踩到我的扯鈴,一屁股坐在放在地板的陀螺上……而且陀螺的尖端朝上。」

 

章嘆之想像了一下,眉頭忍不住皺成一團。即使阿尼這綽號不是叫假的,但也太倒楣了吧。

 

「所以我今天沒地方睡……我好累,頭好痛……感覺好像快往生了……」再補兩聲悽慘的叫聲,其悲慘程度連路邊餓三天、正在淋雨的小狗都自嘆不如。

 

「好……好啦!今晚你睡這裡啦……叫什麼叫!要不是……」一想到剛剛的吻,章嘆之的臉開始發燙,「要不是你突然吻我,我也不會揍你啊!」

 

「所以我下次先說『我要吻你了喔』就可以了嗎?」威震天看到章嘆之揚手準備行刑,馬上又喊了兩聲:「啊——我一定是頭太痛才會亂講話……」再滾兩下更加逼真。

 

「真的有這麼痛嗎?我去拿冰塊,別亂動啦!」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章嘆之走出房間。

 

看到房間主人離開,威震天心花怒放的在床上翻來覆去,恣意享受主人純淨的味道,甚至把枕頭抱起來回憶剛剛用性命換來的吻。不一會兒,腳步聲逐漸靠近,威震天馬上趴回床上,一副大去之期不遠矣的樣子。

 

「來,冰敷。」章嘆之用毛巾包著冰塊貼上威震天的後腦杓,冰涼的感覺及難得享受到的溫柔待遇讓威震天舒服地閉上眼。

 

看到威震天沒事了,章嘆之便坐在地上檢查盒中的嗩吶,再三確定完好無損之後才收回盒子。

 

「原來你還會吹嗩吶?」

 

「是……是啦!我今天一整天出去就是去幫人家吹嗩吶賺外快。」

 

「外快?什麼外快?」

 

「說到嗩吶一般都會想到什麼場合?」章嘆之沒好氣的說:「現在一堆人聽到嗩吶就是跟喪事劃上等號,明明在喜慶時也常常出現……而且是很棒的樂器……以前我曾試著演奏嗩吶給民眾聽,就被嘲笑『這不是死人聽的嗎?』真沒常識!我不想看到我喜愛的樂器被人這樣說,所以很少演奏了。」

 

「難怪你說今天過得很充實。」威震天點點頭,毛巾也因此滑了下來,他連忙伸手接住。

 

房間突然被安靜壟罩,章嘆之有些氣惱,一方面氣是自己無意中透露這麼多內心話,另一方面是對威震天的沉默感到不安。他到底問這麼多做什麼?而我又幹嘛跟他講這麼多!想發表感想就快講啊,不要龜在那裡都不說話!

 

「你……」

 

「嗩吶很好啊,我覺得你還是可以試著表演看看。」

 

「什、什麼?表演?」

 

「也許是你吹的曲子對一般人來說比較陌生,可以考慮流行音樂?最近也有不少流行樂用到嗩吶不是嗎?」

 

「或許吧……」

 

「吹一些大家都可能聽過的歌,民謠、流行歌之類的。」威震天坐起身,摸著下巴說:「我想聽你吹。」

 

「咦?這、不好吧……很晚了。」

 

「這棟大樓因為住戶的關係,隔音很好的。就算你在家裡炸鞋櫃也沒人聽見。」

 

「誰會炸鞋櫃啊!」

 

「嗯……軍武狂之類的?這不重要啦,總之我想聽。」跟告白時一樣認真的表情及直截了當的要求。

 

章嘆之無法拒絕,而且他很久……真的很久沒在一般場合吹奏了。拿起嗩吶,光是將樂器拿著就有一股踏實感。深呼吸,一首曲子悠然而出。雖然威震天說隔音很好,他還是不敢吹太激昂的曲子,選了一首較溫柔的。吹完一曲,他欣喜的撫著手上的嗩吶,好一會兒才想到旁邊有人,抬頭對威震天靦腆一笑。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威震天瞪大的雙眼。

 

「怎、怎麼了?」

 

「不,沒什麼。」威震天被章嘆之的問題拉回神,發現手上緊握著被冰水浸濕的毛巾,用毛巾擦了擦臉,一邊咕嚷:「不行,要克制……可是這種表情根本就是犯規了……」

 

「你在說什麼?」章嘆之收起嗩吶,坐在地板上看著威震天,有些害臊。畢竟他也很久沒有吹嗩吶了。

 

「你的演奏很棒,而且我感覺得到你對嗩吶的熱愛啊,還是因為是演奏給我聽得關係?其實你音樂裡面表達出來的熱情是針對我?」

 

「不,絕對不是。」章嘆之冷冷的反駁,還不忘把話題拉回來,「你……真的覺得可以嗎?」

 

「只要有特色、有實力,我認為沒什麼不可以的。你就因為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嘲笑你,你就要捨棄你喜愛的樂器嗎?這樣太對不起它了。」威震天難得聲色俱厲地指責章嘆之。

 

「我……」

 

「在街上表演沒什麼不可以的,沒人規定一定要拉小提琴,也沒人規定不能吹嗩吶。它們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在於你的心態。」威震天一手拍上章嘆之的胸口,當然他不會承認這是趁亂襲胸,「你需要的是自信心,不要管別人說什麼。」

 

章嘆之被威震天的氣勢震懾,與他四目相對,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威震天大聲的說了一句話。

 

「你只要知道,我永遠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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